今年的股市因为受到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，走出了不寻常的行情。虽然一只股票的短期走势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很大，但它的长期走势，主要是由公司的经营状况来决定的。要想了解一家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，最直观的方式是阅读公司的财报。
在美国上市的公司，有义务在每年和每个季度披露公司财报。年度财报和季度财报都可以在 SEC 网站上查询。考虑到大部分行业都具备一定的季节性，分析公司基本面一般会重点考察年度财报。
大多数公司的年度财报通常有 50 页以上，可见其中包含的内容极为丰富。作为投资者，我们最关心的有如下一些信息：
- 公司在过去的一年中，收入和支出分别是多少。这些信息可以从损益表（income statement）中获取。
- 公司当前的资产和负债分别有多少。这些信息记录在资产负债表（balance sheet）中。
- 过去一年中，公司账户上现金数额的变化及其原因。现金流量表（cash flow statement）里包含了这方面的信息。
下面以苹果公司 2019 年度的财报为例，提取上面三个维度的信息。注意，本文的分析结果仅供参考，并没有推荐购买相应的股票。
损益表
损益表记录了苹果公司 2018 财年和 2019 财年的销售收入和支出（单位：百万美元，下同）。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|
|---|---|---|---|
| net sales | |||
| products | 213,883 | 225,847 | |
| services | 46,291 | 39,748 | |
| total net sale | 260,174 | 265,595 | |
| cost of sales | |||
| products | 144,996 | 148,164 | |
| services | 16,786 | 15,592 | |
| total cost of sale | 161,782 | 163,756 | |
| gross margin | 98,392 | 101,839 |
苹果公司把自己的销售收入分成了两个大类：产品收入和服务收入。产品收入主要是指 iPhone, iPad, Mac 等硬件产品的收入。服务收入则包含 AppStore, Apple TV, iCloud 等服务的收入。每一项收入，会对应一个营收成本（例如用于组装 iPhone 的零部件的成本，或者运营 iCloud 服务器的成本）。收入与营收成本之差也就是毛利（gross margin）。毛利与销售收入的比值是毛利率。
从财报中可以得出，苹果公司在 2018 财年和 2019 财年的毛利率分别为 38.3% 和 37.8%。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|
|---|---|---|---|
| operating expenses | |||
|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| 16,217 | 14,236 | |
| selling, general and administrative | 18,245 | 16,705 | |
| total operating expenses | 34,462 | 30,941 | |
| operating income | 63,930 | 70,898 | |
| other income / (expense) | 1,807 | 2,005 | |
| income before taxes | 65,737 | 72,903 | |
| income taxes | 10,481 | 13,372 | |
| net income | 55,256 | 59,531 |
除了营收成本以外，公司还有许多其他的运营开支，例如研发开支，销售开支，管理开支等。去除了所有这些开支后就得到了营业收入（operating income）。营业收入通常会构成公司税前收入的大部分，它扣除税金后就得到了公司的净收入（net income）。苹果公司在 2019 年的净收入为 552 亿美元。
从损益表中可以计算一个重要的指标——销货报酬率/净利润率（net margin）。净利润率是净收入与销售收入的比值。苹果公司 2019 年的净利润率是 21.2%，也就是销售收入的 21.2% 转化成了纯利润。一般来说，一家好的公司应具备 15% 以上的净利润率。
资产负债表
资产负债表会列出企业从创办开始到现在，累积的资产、负债以及资产净值。它始终保证下面这个等式成立：
1 | 资产（asset） = 负债（liability） + 资产净值（equity） |
下面的表格列举了苹果公司在 2018 财年底和 2019 财年底的流动资产（current assets）。流动资产通常指能在一年时间内转化成现金的资产。它主要包括下面几个类别：
- 现金与现金等价物（cash and cash equivalents）
- 公司持有的股票、债券、贷款等（marketable securities）
- 应收账款（account receivable），即客户应当交付而尚未交付的钱，例如买手机分期付款的钱
- 库存（inventories）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|
|---|---|---|---|
| current assets | |||
| cash and cash equivalents | 48,844 | 25,913 | |
| marketable securities | 51,713 | 40,388 | |
| accounts receivable | 22,926 | 23,186 | |
| inventories | 4,106 | 3,956 | |
| vendor non-trade receivable | 22,878 | 25,809 | |
| other current assets | 12,352 | 12,087 | |
| total current assets | 162,819 | 131,339 |
此外公司还有一部分非流动资产（non-current assets）。这些资产的流动性较差，通常不能在一年时间内转化为现金。非流动资产主要包括：
- 长期债券和贷款（marketable securities）
- 房屋等固定资产（property, plant and equipment）
它们在财报中是这样记录的：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|
|---|---|---|---|
| non-current assets | |||
| marketable securities | 105,341 | 170,799 | |
| property, plant and equipment | 37,378 | 41,304 | |
| Other non-current assets | 32,978 | 22,283 | |
| total non-current assets | 175,697 | 234,386 | |
| total assets | 338,516 | 365,725 |
从财报中可以看出，苹果公司在 2019 财年底拥有的资产总值为 3385 亿美元，其中现金资产 488 亿美元。
有了净收入和资产总值，我们可以计算第二个重要的指标——资产收益率（return on assets）。资产收益率是净收入与资产总值的比值。苹果公司在 2019 财年的资产收益率是 16.3%。通常情况下，一家靠谱的公司应具备 6% 以上的资产收益率。
与资产对应的是负债。先来看看财报对负债的记录：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|
|---|---|---|---|
| current liabilities | |||
| accounts payable | 46,236 | 55,888 | |
| other current liabilities | 37,720 | 33,327 | |
| deferred revenue | 5,522 | 5,966 | |
| commercial paper | 5,980 | 11,964 | |
| term debt | 10,260 | 8,784 | |
| total current liabilities | 105,718 | 115,929 | |
| non-current liabilities | |||
| term debt | 91,807 | 93,735 | |
| other non-current liabilities | 50,503 | 48,914 | |
| total non-current liabilities | 142,310 | 142,649 | |
| total liabilities | 248,028 | 258,578 |
与资产类似，负债也分为流动负债（current liabilities）和长期债务（non-current liabilities）。流动负债指公司在一年之内需偿还的债务。债务一般包括这么几个类别：
- 应付账款（accounts payable），即已收到供应商的货物或服务，尚未交付的欠款
- 递延收入（deferred revenue），即已收到客户提前预支的费用，尚未交付的产品与服务
- 有期限债务（term debt），需按照约定时间偿还的债务
资产与负债的差值是资产净值。它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：
- 公司股东为了换取股票而为公司提供的资金（common stock and additional paid-in capital）
- 公司的留存收益（retained earnings）
其中，公司的留存收益代表着公司从成立以来，挣到手且尚未花出去的钱的总额。
从净收入和资产净值，可以计算第三个重要的指标——净资产收益率/股权回报率（return on equity）。股权回报率是净收入占资产净值的比例。一家好公司应当具备 15% 以上的股权回报率。苹果公司以 61.1% 的股权回报率远远超出了这个标准。
现金流量表
损益表记录了公司运作中应当计入的收益和支出，但由于应计的收益和支出不完全等同于实际的收益和支出，因此损益表不能用来表示公司账户余额的变化。
举个例子，假如苹果公司允许客户以六个月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 iPhone。苹果公司将这部 iPhone 售出的时刻，便可以将整个 iPhone 的销售价格计入公司收益，尽管公司要在接下来的六个月时间里分批拿到这笔钱。
现金流量表的作用，就是在损益表的基础上进行修正，展示公司实际账户余额的变化。
现金流的变化主要有三个来源：公司的日常运营、公司的投资活动、公司的金融活动。公司的日常运营是现金流最重要的来源，当公司从日常运营中获取稳定的现金流后，就可以将这笔钱用于投资（例如扩大再生产）和金融活动（回购股票和派发股息）。
| 2019-09-28 | 2018-09-29 | |
|---|---|---|
| cash, cash equivalents and restricted cash, beginning balances | 25,913 | 20,289 |
| cash generated by operating activities | 69,391 | 77,434 |
| cash generated by investing activities | 45,896 | 16,066 |
| cash used in financing activities | (90,976) | (87,876) |
| cash, cash equivalents and restricted cash, ending balances | 50,224 | 25,913 |
从上面的财报中可以看到，苹果公司在 2019 财年初持有的现金及等价物总额为 259 亿美元。在 2019 财年中，公司日常运营和投资活动分别使得现金增加了 693 亿和 458 亿美元。在支出 909 亿美元用于金融活动后，2019 财年底，苹果公司持有的现金及等价物总额为 502 亿美元。
公司从日常运营中获取的现金，减去投资需要消耗的现金，便是公司的自由现金流（free cash flow）。自由现金流是公司可以任意支配而不影响持续运营的资金。第四个重要的指标是自由现金流与销售收入的比值，5% 以上说明公司具备强有力的获取自由现金流的能力。对于苹果公司来说，这个比值高达 44.3%，因此股票价格一路飞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。